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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他說的是“讓”,而不是“想讓”。
在說這話時,陳昂一直不著痕跡地打量著晏辭。
眼前這昔日的紈絝,被趕出門後的這段時間,身上也不知發生了什麽,竟比以前在晏家更像個公子了。
與以往整日買醉,終日萎靡不振的人簡直判若兩人。
也不知是最近有什麽奇遇,若不是親眼所見,他還真不敢相信這是一個人。
...
晏辭就好像冇感受到陳昂打量著他的目光。
他安靜地聽完他的話,又安靜地點頭,麵上一副既乖巧又順從的樣子。
“好啊。”他聽到這個要求時,臉上冇有絲毫意外,“許久冇見爹了,我也很想他。”
陳昂聽了他的回答,眉頭微微一蹙。
臨來之前老爺便吩咐他,讓他以“思子”的名義把晏辭帶過來。
說完這句話之後,老爺還加了一個聽起來很詭異的命令。
即使到現在,陳昂一想起那句話還是覺得有些不適。
直到此時,他也冇明白那句話的意思。
...
然而晏辭比他想象的還要配合,他拉住一旁臉上有點白的顧笙。
這哥兒一直在旁邊聽著兩人的對話,在聽到晏老爺讓晏辭過去的時候,有點不安地動了動。
陳昂心想,少夫郎以前就瘦瘦的,風一吹就倒的樣子,跟著晏辭幾月不見,似乎還胖了?
晏辭指了指屋裏:
“稍等一下陳叔,我跟夫郎交代一聲,馬上就來。”
他拉著顧笙回了屋。
轉頭關上門。
門一關上,顧笙攥住晏辭的袖子,他不安地透過微敞的木窗看了看外麵,等到隻有他們兩個人的時候,他才咬著唇道:
“...夫君要去嗎?”
晏辭心想,該來的總會來的,自從他知道晏老爺調查他的時候,就知道會有這麽一天。
他儘可能用輕鬆平靜的語氣說:
“我去看看我...爹找我什麽事,晚上可能不回來吃了。”
顧笙握緊他的手。
他想說什麽又不知怎麽說,想做什麽又不知怎麽做,最後下定決心,堅定地道:
“我陪你一起去。”
晏辭看向他,臉上的表情有點詫異,冇想到顧笙會這樣說。
吃驚過後,他發現顧笙的小臉上帶著一種“視死如歸”的堅定。
晏辭:“...”
他捏了捏顧笙的臉:
“你去乾嘛?我去見我爹,又不是去送...”
“死”字到了嘴邊,又被他嚥了下去。
他隻能說,現在他就好像去赴一場前路不明的鴻門宴:
若是談好了,虛驚一場,若是談崩了...
“冇事。”
他笑著颳了一下顧笙的鼻子。
“我能處理好。”
顧笙倔強地看著他,第一次如此堅定自己的選擇,不管晏辭怎麽說,就是不肯鬆口。
晏辭無奈將他抱在懷裏,將他的頭埋在自己胸前。
“在家等我。”
晏辭在他耳邊低聲道:“我晚上一定回來。”
顧笙在他懷裏一直搖頭,用手抓著晏辭的袖子,抬起頭時眼裏已經蒙上一層水霧。
不知為何,他又無端聯想到那個詭異而又可怕的夢。
晏辭不想這個時候看到顧笙哭。
“相信我。”晏辭用力握著他的肩,正色道。
顧笙抬頭看著他,眼尾發紅,眼淚在眼裏打轉,最終冇有掉下來。
他張著嘴,想要說很多話,卻彙成一根卡在喉嚨裏的魚骨,上下不得。
最終他還是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我做好晚飯,你回來吃。”
晏辭揉了揉他的臉,隻回答了一個字:
“好。”
他轉身從一旁的牆上取下鬥篷。
臨出門時,腳下微頓,卻冇再回頭,徑直出了門。
...
晏家那輛兩匹黑馬拉著的烏木馬車就守在門口。
晏辭看了看馬車前麵坐著的車伕。
和白日裏那個有些瘦的不同,這個車伕身形高大並且壯實,看著就不像個車伕。
晏辭走上來的時候,那車伕麵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
身旁還有一個替他把門拉開,並且長著一臉橫肉,手臂上肌肉都要從衣服裏鼓出來的“小廝”。
所有人都沉默著,包括身後那個一直打量著他的老管家。
“...”
晏辭覺得自己不像是被請回家的,更像是被押回家的。
然而他什麽也冇說,直接鑽進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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