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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反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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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06

“真的不好意思,從來冇發生過這種情況。”宋槐跟他說。

毫不誇張他這情況第一次見。

“那我明天去車庫?”她問。

“今天!先這樣,在開會。”

結束通話。

會議席間宋槐微信上回覆:“好。。”

不難發現宋槐跟了倆句號,溫誠搞不清她這什麼意思,埋怨?不小心點錯?他開完會去辦公室,坐電腦前還輕嗤一聲,狠狠喝幾口冰美式降溫。

他在這想什麼呢,那女人打滿屏句號也和自己沒關係。

車胎漏氣不能上路本就心情不好,加上工作忙,最近時常落雨嗓子發癢,還伴隨陣痛,他坐轉椅上休憩片刻,才繼續伏案工作,一天下來,人疲憊到頭悶,晚上六點冇和同事吃飯,隻去大廳裡開的那家羅森,買兩包飯糰果腹。

原本吃過飯就能走,誰知道宋槐還冇來。

隻能等。

拖著身體坐電梯上樓,進辦公室百無聊賴的拎起噴壺澆花,嚴格意義算草,溫誠喜歡枝葉繁茂莖杆纖細的植物,不笨重,很輕盈,遠看有生命力。剛搬來這間是新裝修好的,他看窗台木地板很空,就買小葉赤楠,卷葉榕,散尾葵和波士頓蕨,名字聽著陌生,自然也不是好養活的,講究溫度,水土比例。

策劃部幾個同事敲門,溫誠讓他們進來,眼看手裡托舉籃球,一副邀請總監打球的意思,溫誠下班後冇任何領導架子,整個策劃部混成朋友,都敢和他冇大冇小,開玩笑也從不怕過分。溫誠搖搖頭,“你們先去,我這等個人。”

“行,等誰啊?溫總結婚了麼?”

“冇有啊。”

“我們都以為你老婆出軌了。”

那群人笑的特猖獗,溫誠臉一黑:“你小子閉嘴。”

溫誠坐轉椅上,就又把手機撈過來,打開微信,給宋槐發訊息:

“還冇來?”

“在鼓樓街。”

“乾嘛?”

“洗車。”

溫誠說:“非要讓我一直等?你服務態度也太差了吧,怎麼不早說。”

“怎麼你洗車全城跑?”

又想起來她那張臉,太陽穴一抽痛:“以後能不能預約時間,我在你眼裡很好欺負?”

宋槐正騎自行車往過趕,溫誠時不時來訊息她還得刹車,隻能靠路邊看。

她有些不耐煩,指尖重重敲擊螢幕:

“我和你一樣,每天都很忙,我去南城是工作。”

這話裡明顯在抱怨他,丫頭片子學會咬人了,溫誠笑的很無語,乾脆把西裝一脫,倒杯水,往那一坐有通宵等待的架勢。

語氣笑中帶惡劣:“好啊,我等,正好我也在工作。”

望海晝長夜短,晚上七點半夕陽還很熱烈,火紅色晚霞餘暉直直穿透玻璃,混糅空氣鋪陳在木地板上,光線漸次變淡。

豔紅色,橘黃色,再到淺黃中透白,有人敲門。

是宋槐。

她站在門口風塵仆仆,還穿那身黑衛衣,拎著水泵還能扛輪胎,沉重的器械壓在她肩上,脊背竟然依然挺直,像他窗台那顆波士頓蕨,纖瘦但有力量。她說的很禮貌:“不好意思,來晚了,你的車呢?我冇找見。”

溫誠帶宋槐出辦公室,順手帶上門,想幫忙提輪胎減負,卻被她躲開。溫誠走慢幾步看她倔強背影,揚揚眉頭,冇任何表態。

“走慢點行不?你每天哪來的勁兒,不累麼?”

這話落宋槐耳中屬於調笑,她不想回答這麼冇營養的問題。

坐電梯,下樓去停車場,車不在F2C區,在D區,整層樓麵積太大,一個區裡錯綜複雜,方向感差次次迷路不在話下。

溫誠雙手環抱胸前,垂眼看她換輪胎,忍不住張嘴:“洗車的要都像你就徹底完了,可勁兒逮我一個人薅,這是我人傻錢多,”他不經意間把自己也罵了,但冇反應過來:“要給了脾氣差的投訴你,以後怎麼混?”

“我老闆不會趕我走。”

“不見得。”

“你彆揪著我的錯不放,是輪胎質量出了問題,這我也不能預測。來給你換輪胎我也冇額外收費。”

宋槐說話中規中矩的,永遠和他有距離感。

良久,宋槐換完輪胎,手在抹布上隨便蹭蹭,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直視他:“而且你脾氣也不好。”

就這句話,溫誠那悶頭暈腦的感覺立刻消失,瞬間清醒無比。

“什麼?換個輪胎批判起我來了?”

溫誠目光始終冇從她身上挪走,眼睜睜看這女人批判後無視自己,輕飄飄說了毫無誠意的抱歉二字,若無其事的側身從前走過,她頭頂隻到溫誠胸前,那股機油味兒,很快鑽入溫誠鼻腔。

“等等。”他叫住宋槐。

宋槐轉身:“還有事兒?”

“隨便界定彆人性格可不是好習慣。”

兩人在車位間麵對麵站定。宋槐抬頭仰視他,看他隨意站著,加之光線暗淡,襯托那棱角分明的五官有些冷峻,而眉目間含笑意。

“然後呢。”

溫誠剛準備開口,身後跑來一群人,笑鬨吵嚷的問:“找見了,最後一局就差你了,球場走起?”他被三四個男人拽走,還不忘回頭喊:“幫忙買水!”

然後呢?

然後幫忙買水?

宋槐看他的眼神不太友好,坐電梯上一層,挑一箱礦泉水。

工作前溫誠都不經常打籃球,但他個高腿長,學東西又快,前年公司籃球賽找他做替補,冇料到在場地上大放光彩,靈活,有策略,遵守規則;關鍵擅長扣籃,連續幾個三分球比賽局麵立刻扭轉,再之後,下班經常有人約他打個友誼賽。

今晚他冇來得及換球服,時間不充裕,無奈盛情難卻所幸陪著玩玩,夜間球場照明燈常亮,幾束光打下來,溫誠隨手解幾顆釦子,再鬆開腕扣,長袖挽到小臂,確保雙臂不會被掣肘,纔開始打。

友誼賽,冇輸贏勝負。

人數也不全,大家隨便玩開心。

宋槐問保安大爺籃球場的位置,大爺手一抬,她順小路走過去,公司大廈後包了塊場地,麵積相當於中型公園,她拖著水站在球場柵欄外,一眼就從幾個男人中揪出溫誠。

很醒目。

儘管都穿襯衫,但他身上有種鬆弛昂揚的勁頭。

也可以誇張點說:放浪形骸。

溫誠就是這種人,他的精力永遠充沛,就算工作完仍舊能在球場上大聲說笑,揮灑汗水。二分球入網,溫誠雙腳穩穩踩地,轉頭看到場外站著那人,此時球落地,在半空來回彈跳,他伸手拍給旁邊的人,丟下句話:“先走一步。”然後朝她走去。

“你的水,五十二塊,還是微信轉賬?”

她完全公事公辦,乙方對待甲方的態度,表麵尊重友善,實際恨不得離的十萬八千裡。

溫誠三兩下撕開收縮膜,抽瓶水出來,單手擰開大灌幾口。喝水時餘光瞥到宋槐那張冷臉,冇忍住想笑,水嗆進氣管害他咳嗽半晌,胸腔起伏,領口上下翻動露出左右半截鎖骨。

“你少在心裡罵我,剛纔詛咒我了吧。”

“五十二塊,”宋槐掌心抬起:“52。”

“等會兒行不行,氣還冇喘順呢。”

宋槐也不管他死活,直接點開收款碼,舉到他眼跟前。

溫誠給她轉錢,無語的眼神被宋槐捕捉,她臨走前回頭告訴他:“工作不分貴賤,大家都是為了錢,彆說五十二,對我來說兩分也算錢。”

此後他就更不懂這女人滿腦子想什麼。除了歪理邪說,還裝著深刻的大道理。

類似於心靈雞湯。

這麼有意思的一人類,他以前怎麼冇發現呢。

完全在枯燥生活中作點綴啊。

九月,白露過後教師節,中秋到來。

溫誠在9月15號那天值班,中午往開化區跑了趟,買了箱礦泉水,還有三四摞兒童讀物。一來禮尚往來,為上次冒犯道個歉,二來給孩子買點正常人看的,車流暢絲滑的往路邊車位停靠,左右手拎上進店門。

先碰上那小姑娘,她還是很怕自己,連連往後退,大概小女生很怕成年男性?溫誠也不靠近,把書包裝撕開,輕輕擱在地上空箱子裡:“送你的書,不來看看嗎?”他專門讓聲音很輕,很柔和。

活小半輩子,從冇這麼說過話。

yue......快被自己噁心死了。

小姑娘神色終於放鬆,身體姿態也不戒備,笨笨的走近他,蹲地上翻書看。

“你姐姐呢。”

“在隔壁。”

溫誠不知道隔壁在哪兒,又問了一遍,才得知答案,宋槐在火鍋店。

中秋節洗車行冇多少活,反倒火鍋店生意爆滿,不少親朋好友圍坐吃飯,她上午去找孟衫,趴在收銀台前聊天,有說有笑,不時聽季鵬飛叫一聲,跑去端盤子,她平衡感很強,塑料盤壘起五六層羊肉卷,都能穩步放到客人桌上。

乾活占了兩個輕字:輕鬆,輕盈。

孟衫見有位客人進來,笑著問:“一共幾位啊?”

“找人。”溫誠隨口回答,眼神在不算大的店內遊弋,不難找。

宋槐就離他幾米遠,在桌間端盤子,轉身,目光隔空相對。溫誠把提過來的礦泉水往地上一放,抬抬下巴示意,宋槐走幾步,垂眸掃過,自然而然把水踢到牆邊:“買水乾嘛。”

“禮尚往來,”溫誠目光毫不客氣的在她身上霸占,看她穿著紅色圍裙,手上帶點水漬和動物血漬,想想就有腥膻:“還兼職呢?打幾份工這麼缺錢。”

他說這人怎麼滿身火鍋底料的味道,癥結在這兒呢。

宋槐不費口舌跟他解釋,上閣樓洗手,水流聲中,耳邊是腳步聲,他陰魂不散站門口望一眼,宋槐本能皺眉:“怎麼上來了。”

溫誠今天還禮,本來心情還不錯,但撞上她這臉,任誰都高興不起來:“怎麼,用錢的時候找我,平常無視?就這麼對車主的?”

“我和老闆老闆娘是朋友,一開始就在這做服務員,後來才搬到隔壁汽配店,今天中秋人多幫幫忙,可以讓我下樓麼?”

樓梯窄,他擋她路了。

溫誠反應過來一側身,看她髮絲剮蹭著自己領口,慢悠悠下樓梯。

兩人一前一後被孟衫看在眼裡,尤其後麵那位,高且帥的年輕男士,孟衫立刻嗅出端倪,站起來招手:“中午吃頓飯唄,能吃辣麼?小槐,叫上你朋友。”

宋槐本想拒絕邀請,她不願意和溫誠同桌吃飯,那食物將進嘴如蠟似的難以下嚥,但轉眼看到妹妹跑進來,手裡捧著本書,垂眼一瞧,《拇指姑娘》冇給她買過,於是就問哪來的,妹妹小手一指,順路徑轉身,看到溫誠那張臉。

“你給孩子買的?”

“舉手之勞,想讓她接受正常學前教育。”

如此一來,宋槐接受孟衫的建議,冷硬的語氣告訴他:“讓你破費了,介意留下吃個飯再走麼?”

溫誠遊目四視店內裝修,看那滾滾冒熱氣的火鍋,突然覺得有點餓:“行。”

冇半點兒扭捏和拉扯,溫誠坦然接受邀請,他在任何事上從不扭捏,舉止落落大方;尤其人際相處談話中,他也能始終正視你的雙眼,認真聆聽。

有個人格測試叫什麼來著?

enfp。

鍋底是季鵬飛自己熬製的,早晨八點煮到十二點,牛油辣椒在鍋裡滾燙冒氣,吸進鼻腔還挺嗆人,溫誠能吃辣,完全不介意油碟裡再添點兒芥末。他這胃還被喬潭立那條狗評價為:太他媽野性了,就算扔垃圾堆裡也能極限求生。

孟衫專門倒了點兒芝麻醬,混韭花攪拌:“我來南方還不適應這火鍋,鍋底已經夠油了,還得蘸上油碟,還是北方麻醬好。誒對了,你倆什麼時候認識的,你是不是前幾天來洗車那位?”

倆人目光相對,又分開。

溫誠說:“她不常去我們公司洗車,也給我換了不少汽配,一來二去稍微熟悉點兒。”

“嗯,不算太熟。”宋槐說。

再次相對。

孟衫眼尖的來回看,兩手一拍:“對了,你叫什麼啊。”

“溫誠。”

“有女朋友麼?”

溫誠笑著搖搖頭:“冇那個打算。”

“好嘛,現在年輕人都不結婚談戀愛麼?你倆00後吧,”孟衫突然發現自己比他們大十幾歲,“我88年的,跟我老公結婚那會兒才十九歲吧,季鵬飛!是不是!”她身體朝後仰,季鵬飛收拾灶台,探頭出來對孟衫笑著說:“你彆喝酒啊!”

夫妻倆隔空互動,宋槐看在眼裡,不禁笑笑:“你還年輕。”

“誒呦算了吧,我觀念有點兒老,滿腦子到年齡就結婚。”

“不是觀念老了,是時代變了,”溫誠性格和孟衫能同頻,交流自然融洽:“現在社會上全是渣男,好男人根本找不見。”溫誠非常實在,他又冇找過女朋友,哪來的依據確定自己算得上好男人了?

“那你肯定是好男人啊。”

“不清楚,冇談過,很難說。”

宋槐側眼瞧他一下,再收回去。

........神經病。

宋槐吃飯根本冇形象,和她那張清秀的臉格格不入,經常把碗端起來,湊到嘴邊筷子一挑不怎麼咀嚼叫咽,不過冇任何聲響。溫誠則乾淨爽利坐在旁邊,兩條腿敞開,手腕在桌麵上搭著,油滴未灑出半點,白襯衣整潔如常。

普通細節,看出家教。

宋槐心稍微落了落,不是滋味兒,吃飯這東西倒不用特地教,但她拿筷子卻是自己學的,初一那年在食堂看同學怎麼拿,她也跟著調整姿勢,很怕露怯,學會後才曉得:哦,原來我以前姿勢這麼難看。

飯後,從火鍋店出去,已經下午三點。溫誠拉開車門坐進去,好心一問:“那幾摞書怎麼樣?你妹喜歡吧。”

宋槐點點頭:“多少錢,我轉你。”

駕駛位車窗搖下,溫誠胳膊耷在外麵,“不是請我吃飯了?你也彆給我轉錢,日行一善,讓她遠離你那歪理邪說。”

“首先,謝謝你送我妹妹課外書,其次,我不覺得那叫歪理邪說,觀念不同你放尊重點。”

“神經病。”溫誠斜眼掃過她,油門一踩疾馳飛出去。

有這麼說話的人麼?

有冇有情商?

.......

中秋最後一天,喬潭立原本加班,卻意外參加一場相親,溫誠被無奈拉去頂包,他問為什麼?“有這種事兒你不是第一個搶的去?還輪得著我?”

“彆這樣啊哥們兒,誰知道我爸媽突然安排相親,昨天晚上才通知我,他倆不知道我今天加班,你替我去吧,女方長得特好看,彆太感謝我啊。”

溫誠才懶得去,他車都停小區地庫了,馬上能回家洗澡睡覺,憑什麼給喬潭立擋槍?

“不去啊,不願意,自己的桃花債自己擋。”

手機從耳邊放下來,他剛準備掛電話,螢幕上卻彈出條訊息。

那女人發來的:“拿人手短吃人嘴軟,我手短你嘴軟。如果你覺得我很需要那幾本書,那你錯了,我有錢給妹妹買,你愛看麼?下回原封不動還給你。”

“你也彆覺得我冇禮貌,我比你更有分寸。咱們普通關係而已,我洗車,你給錢,冇必要討論那麼深刻的問題,最後告訴你:你冇資格罵我神經病。”

.......

溫誠腦子空白,懵了,她哪根筋又抽了?

下一秒:“溫誠,因為你在我眼裡,才叫神經病。”

那張嘴臉,那雙尖銳的眼角;冷淡的嗓音;細而直的雙眉,想想就火大。

溫誠低低罵了句:“有毛病吧......”

誰知道喬潭立先發毛:“誒,你他媽少罵人啊!求你件事兒那麼難呢,多少年朋友了。男人二十多還單身容易出問題,真的,為你好。”

“滾,”溫誠五臟六腑跟充氣似的,兩手緊握方向盤,轉向一打,油門一踩拐出車庫上路,“我去,我想看看正常女人什麼樣。”

“誒呦,開竅了?祝你好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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