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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者釋出會上圍滿了人，江序隻是穿了一件藍色襯衣出現在了人群之中，即便是最簡單的穿搭，在人群中他也格外惹眼，他的出現，讓記者們一窩蜂朝他擁去。

“江導，這是您第二次獲得金星獎了，那麼作為導演，您想對觀眾們說些什麼呢？”

江序微抬眼皮，良久，他薄唇微啟：“感謝大家見證了我的成長，一路的陪伴，我所獲獎項不單單是我一個人的，更是大家的。”

話音剛落，另一個問題又拋了出來。

“那麼江導，您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縱橫整個導演圈，成為導演界的翹楚，有冇有最想感謝的人呢？”

聲音不知從何處而來，江序聞言，嘴角笑意也收斂了，他抬頭，閃光燈打在他的身上，無形中，他好像又看見了那個女孩，身穿淡黃色碎花裙，就坐在釋出會的台下，陽光來的正巧，擋住了她的臉。

江序回過神來，嘴角揚起一抹笑：“想感謝的人？當然有。”

2015年夏。

蟬鳴四起，江序家裡卻不安寧。

“你怎麼回事兒？又是這個成績？每天就寫那些破故事有屁用！”李晚聽一個勁兒的訓斥江序，江序臉上冇有多餘的神情。

“江序，你的目標是報考南湖大學，那裡的金融係最好，以後彆想這些有的冇的了……”江振川也在旁邊勸導江序。

彼時，正值年少的江序卻一個字也聽不進去。

這些，都是他爸媽想的。

正午驕陽正烈，江序聽完訓斥後，拿著那一遝白紙離開了家門，他爬上了天台，一股悶熱的風拂過他的髮梢。

他將手上的稿紙撒了一地，那些稿紙隨風肆意吹動，江序走到天台最高處向下望，隻需微微向後仰，他便能摔個粉身碎骨。而他也打算這麼做。

就在他深呼吸準備向後仰時，一道女孩的聲音傳入耳道。

“你的故事寫的蠻精彩的。”話音剛落，女孩一一拾起地上的白色稿紙，江序回眸，隻見女孩穿著一身淡黃色碎花裙，留著一頭烏黑的短髮，她杏眼靈動，笑起來明媚燦爛，陽光在她身後，襯得她熠熠生輝。

“怎麼？想不開啊？”她眉宇微微上揚，一點點走向江序，旋即，她伸出了自己的手。

“拉住我的手，下來吧。”她語調雲淡風輕，決心要死的江序竟拉住了她的手。

兩人坐在天台的一角，賞著眼前的夕陽西下。

“我叫儘歡，人生得意須儘歡的儘歡，你叫什麼名字啊？”儘歡的目光落在江序身上。

少年唇瓣微張，不疾不徐道：“江序。”

“看你剛纔那種舉動，你活的很累嗎？”

江序冇再說話，儘歡也不在乎，自顧自道：“我知道，你肯定活得很累，你爸媽總讓你報金融係，但我想說，守得雲開見月明，長大就好了，長大了，也可以嘗試做你想做的事情。”

聽完她的一席話，江序隻是錯愕的看著儘歡。

“你怎麼知道……我爸媽想讓我報金融係？”

聞言，儘歡冇再看江序，她的視線放在落日上，隻是簡短的給了答覆：“秘密。”

往後的日子裡，這個莫名其妙出現的女孩像小太陽一般，總是圍著江序轉，隨著時間的流逝，兩人的關係越來越好，成為了形影不離的朋友。

“儘歡，你怎麼從來不跟我說你家裡的事情？”每次江序詢問起這件事來，儘歡都會轉移話題，這次也毫不例外。

“我們明天去哪兒好呢？要不要一起去看日出啊？”她衝他微微一笑，那一瞬間，江序的臉紅了，腦袋一片空白，幾乎忘記了起初自己問的問題。

“好啊……看日出。”

翌日清晨，江序早早起來，去天台時，發現儘歡已經等他很久了，儘歡手裡拿著一台相機。

見江序來了，她將手中的相機遞給了江序：“喏，禮物。”

“怎麼想著……給我一台相機？”江序不解，但嘴角笑意難掩，這可是他做夢都想擁有的東西。

儘歡將手背在身後，語氣散漫：“你不是想當大導演嗎？這個應該對你有用。”

江序便開始學著使用相機，彼時，儘歡又不知從何處拿來了一片白色的藥片，她遞給了江序。

“這是……什麼？”江序不解道，聞言，儘歡解釋：“維生素。”

大抵是眼前的人是儘歡，他想也冇想吃下了藥片。

時間一點點流逝，很快，江序迎來了高三，某天雨夜，他再次和儘歡在天台見了麵。

“儘歡，你相信我，等我長大成為了一名導演，我拍的每一部作品裡，你都會是女主角！也隻有你是女主角！”正值十七歲的江序心比天高，驕傲自信的說出了這句話，儘歡笑著應下了，接著又攤開手心，手裡是一片白色的藥片。

“吃嗎？”

江序冇有猶豫，接過藥片吞了下去。

學會使用相機後，江序經常拿來錄像，有時候會拍一些景物但更多的也拿來拍儘歡了。

記憶裡的一次，他與儘歡一同走在家樓下，此情此景，他再次拿出了相機對準儘歡，儘歡見狀，並冇有第一時間用手擋住臉，或者是擋住相機，她踮起腳尖摘下樹上的一朵海棠花彆在耳後，笑意燦爛：“好看嗎？”

江序的臉染上一抹紅暈，他看著相機裡的儘歡，想將麵前的少女誇得天花亂墜，可話到嘴邊又不知如何說出口，最後隻得硬生生憋出一句“嗯。”

半年過去了，江序不得不承認自己喜歡上了儘歡，這個莫名出現在自己身邊的女孩，關於喜歡儘歡這件事，隻有他一個人知道。

高三那年，江序做出了人生中最大膽的一個決定。

放棄高三三診考試，去參加一個微電影大賽，在儘歡的支援下，江序報了名。

微電影的內容他早就想好了，而他也隻想讓儘歡成為他的女主角，最終，江序鼓足了莫大的勇氣：“儘歡，你願意成為我微電影的女主角嗎？”

儘歡笑了笑，再度拿出那片白色藥片：“你如果吃了它，我就答應你。”

江序依舊吃下了藥片。

微電影是以第一人稱拍攝的，故事的主人公是阿誌，講述了他暗戀成功的故事。兩人拍攝了將近半個月，最後到了尾聲，故事的最後，江序左手拿相機，右手拉住儘歡的手，相機正對準儘歡的臉，她表情略帶羞澀。

“你願意……成為我的女朋友嗎？”江序隱約感覺到自己手心冒出了細密的汗，他嚥了咽口水，有些結巴道。

“我願意。”儘歡也羞澀的答應了，儘管江序再清楚不過這隻是微電影的拍攝而已，可他還是高興了一整晚冇睡。

微電影上傳的一週後，舉辦方通知江序成功晉級，隻是決賽的地點在嘉水市，他便不得不去嘉水市一趟，而這一去就是一個月。

隻是讓江序冇想到的是，以往逼的他喘不過氣的父母破天荒的答應了讓他去參加決賽。

臨走時，他最後見的人是儘歡。

“你會等我回來的，對不對？”話說出口的那一瞬間，江序竟有些想哭，彷彿這一走，便是永久的離彆。

“我會等你回來的。”儘歡答應的很乾脆。就在江序快要上客車的時候，儘歡叫住了他。

“江序，我們抱一下吧。”話音剛落，儘歡伸開雙臂，江序轉身，大步流星過去一把擁住儘歡，不覺間，他眼眶紅了。

可被自己喜歡的女孩看見自己落淚實在是太丟臉了，他也隻能將眼淚憋回去。

去到嘉水市後，除了相機在身邊以外其他東西都被舉辦方收走了，江序想儘歡時，便會拿相機來看，他無比慶幸自己拿相機記錄了兩人這麼多美好的畫麵。

一個月後。

江序斬獲微電影的大獎，他帶著榮耀回到了故土，而他回來想見的第一個人就是儘歡，可令他費解的是，儘歡就如人間蒸發一般，江序怎樣也找不到她的身影。

回到學校，同學們一窩蜂將他圍住，無一不是在祝賀他獲獎這件事的，因為作品得獎這件事，他甚至登上了學校的校報上。

可他無心關注這些，隻是隨口問了一句話。

“隻是，我怎麼回來後就冇看見儘歡了，你們知道她去哪兒了嗎？。

聞言，同學們的表情帶著幾分疑惑。

“你說誰？儘歡？”

“對啊。”江序點頭，這便讓同學們感到更加奇怪。

“可我們身邊……根本就冇這個人啊？”

此話一出，對江序而言，猶如晴天霹靂。

“說什麼呢？一個月前我冇去決賽的時候她一直都在的。”

“你冇生病吧？一個月前冇去參加決賽的時候，你一直都是一個人啊。”

江序不相信，索性跑出了校園，他回到了家中，打開抽屜，拿出裡麵的相機，這裡麵還有好多他跟儘歡的照片呢。

可等他打開相機，裡麵無疑是一些拍風景照，最後，相機的畫麵定格在了江序拍攝的微電影中，裡麵隻有江序一個人，冇有儘歡的身影。

而江序那部微電影的作品名叫《一個人的獨白》

再翻抽屜，他看見了儘歡一直給他吃的藥片，拾起那裝藥片的藥盒，他表情變得錯愕。

怎麼會是……精神類藥品呢？

片刻間，他感覺到呼吸變得困難，旋即兩眼一黑便昏了過去。

他躺在醫院，緊閉雙眼，那一瞬間，他看見了儘歡的身影，他想過去拉住她，卻發現兩人的距離明明觸手可及，但又好似很遙遠。

他聽見儘歡說：“你會成為一個導演的，然後忘記我。”

話音剛落，江序猛地一睜眼，環顧四周，隻有李晚聽和江振川的身影。李晚聽瞧見江序醒來了，立馬抱住他。

“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我不應該逼你的，害你生病……以後，你想去當導演也好還是其他的，媽再也不會逼你了。”

聞言，江序有些不解。

“我生病了？生的什麼病？”

江振川聞言，輕歎一口氣：“精神分裂症，經常看你一個人自言自語，不過現在你已經好起來了，阿序，我們不會再逼你了。”

按理說，江序應該很開心纔對，可他……心裡卻感覺到了陣陣刺痛。

一個人，自言自語？

難道儘歡這個人……是我幻想出來的嗎？

他有些難以置信。

隨著時間的推移，他慢慢從悲傷的情緒中走了出來，有著和正常人一樣的生活，他最終成為了一名導演，和儘歡最後和他說的話一樣。不一樣的是，他冇有忘記她。

江序的思緒被媒體的聲聲追問下拽了回來，回過神來，他笑著迴應：“我最想感謝的，是年少時候不放棄夢想的自己。”

采訪結束後，他想獨自去江邊透氣，便戴著墨鏡走了，走在大橋上，看著熙熙攘攘的人群，不覺中，一位穿著淡黃色碎花裙的女孩與他擦肩而過。

本以為是錯覺，可他又聽見身後出現了那熟悉的名字。

“儘歡，你快點！”

“來啦！”

江序猛地回頭，可人群早已淹冇了女孩的身影。

這一切……都隻是我的錯覺吧。江序想。

——END

2024.5.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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