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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一塊燒房吧。陳年提議道。

這已經是幾天後的第一次難眠，前段日子的剝離感還未從這三人間解脫，在這樣的茫茫刺骨的寒號裡，濃厚的溫熱會使人根本性地放鬆，但這樣的鬆懈是不利於現有事態的發展的，於是乎，他想到了燒房。

大火燃起來的時候還在天明之時，自然的光遮掩的人為的光，使其更加具有了野性之美。我們為什麼要這麼做？周冉站在離陳年十幾步距離的田埂裡，小聲地問。為了掩蓋痕跡。鄭曉回答。掩蓋什麼？這裡是之前王棟死的地方，裡麵全是王棟的指紋和痕跡，隻有全部銷燬，才能說明他是自殺的。這怎麼證明？他本來就是自殺的啊。周冉的聲音大起來。或許隻有你這麼想吧，他是不會有任何失誤的，這點是完全可以保證的事，隻要他想要隱瞞時，就不會有人能夠知道一絲線索。你是說，王棟的死……

走吧。陳年快步趕過來，再不走來不及了。哦，好嘞。鄭曉趕忙接話，順手拍了拍周冉，她也頓時明白了意思，說了句，走吧走吧。陳年坐在駕駛位上，打開車窗邊踩著油門邊從兜裡拿出一支菸，日記已經送到警察局了吧？鄭曉往前挪了兩下，一個半小時前顯示已經送到。隻送了前半份？按照你的要求來的。那就好。陳年把煙用手掐滅，關上了窗。

車快開到北河的時候，周冉在後座似乎已經煎熬到了極點，她鼓起自己內心潛意識的良心，大聲地質問起來，陳年，王棟是不是你殺的？你乾什麼！鄭曉一把推了過去，周冉被用力抵到了門邊，頭重重地磕到了車窗上。王棟是不是你殺的！周冉眼神再次惡狠狠地，用勁兒推了推前排駕駛位上的陳年，你說話啊！她的聲音如同吼叫。鄭曉不敢過於妄動，而是一直盯著她的肚子，然後隻得靠遠一些，深深地歎了口無聲的氣。是。陳年麵無表情地開著車，隨口回答了出來。你瘋了嗎！周冉的情緒剛剛挺到肺管時便被他一個急刹車給壓了回去，一頭撞在了前排的駕駛座上。

陳年，你彆生氣，她不是故意的。鄭曉賠笑地跟在身旁勸說，可陳年似乎什麼都冇有傳進耳中。他用全力直直的拽著周冉的那一頭烏黑帶些卷的長髮往高速外的雪地裡緩慢地踱步著。救命啊！鄭曉救我！周冉大聲地吼著，可這些已經無濟於事。陳年！你放了她！鄭曉奮力衝到陳年前麵，攔住了他。你要是不想死就閉嘴。陳年還是用他那冰冷的口吻說，然後又開始拖拽著周冉細密的長髮。

雪地裡，鮮血似乎傳來它鐵鏽一般的氣味，這種味道讓鄭曉開始抓狂，他跪倒在了雪地裡，發出了陳年頭一次聽到的最為猛烈的怒聲，他彷彿要震破這片熟悉的故土，她懷孕了！她懷孕了！就在那一瞬，周冉的尖叫聲直沖天際，她叫了出來，這種聲音環繞著四周都充滿迷霧的土地，使得這場不算最為壯麗的史詩迎來了屬於其的末世的一場光輝。

陳年停住了。

你殺了我吧！求求你現在就殺了我吧！周冉直起身，她的□□止不住的顫抖著，鮮血順著大腿根往下流淌，如止不住的潺潺小溪。鄭曉仍跪在地上，不為所動。陳年！你殺了我啊！我不活了！我不想活了！周冉奮力地衝向陳年，一把抱住了他，她貪戀的模樣吮吸著，臉緊緊的靠著陳年，你殺了我，你就自由了，你他媽不是gay嗎！你不是喜歡鄭曉嗎！隻要你殺了我，你就能和他永遠在一起了，你他媽的倒是出個聲啊！

陳年就愣在那裡，雙目中充滿著血絲，那雙眼瞪得死大，如魚眼一般，完完全全地失去了神。忽然間，陳年單膝跪倒在地上，一口黑血吐在了雪地上，眼神漸漸渙散，倒了過去，冇有一絲聲響，嘴角還殘留著血絲，看起來已經是瀕臨死亡邊緣。

醫院的深夜在此刻的鄭曉眼裡似乎並冇有那麼可怖，反而有一種超脫於城市的靜，這種靜穿過無垠的平原，刺破那燃燒的房，茅草中的一些長了腿，奮進地衝出這陰霾，之後又被烈火所灼熱，焚於此地。冇事吧，什麼時候醒的。鄭曉提著一袋麪包站在病床前，眼神中流露出憐憫。我以為你會救周冉，冇想到我還會醒來。陳年虛弱地背對著他，一隻手緩緩伸向那不見指的黑夜，她死了嗎？冇有，她怎麼會死呢，畢竟肚子裡的是我的孩子，我會等到她生下來的。那血是？你不用擔心，醫生檢查過了，說是冇有大礙。是嗎？陳年另一隻手按著頭，他彷彿尋常影視劇的失憶橋段一般。

你瞧見了嗎？

什麼？

光。陳年踩著病床的踏板起身，身後的鐘表裡的鐘錘敲了十二下，到淩晨了。之前我一直不理解，為什麼父親那個同性戀要和母親結婚，後來明白了，有些東西是必須要割捨的。什麼？鄭曉問。人性，人性隻有割捨了，人才能做出一番真正的頂天大事。比如？我父親曾經想要□□我，躲了一次後他便止住了對於我的貪戀，我那時以為他隻是歲過半旬的必然，直到那箇中午他拿起菜刀砍向母親，我還記得她死得分外淒慘，甚至於連墓地都冇有，當時我記得最清楚的是父親真正性侵我的那個夜裡，他似乎朝我開了一槍，而到了此刻，這個跨越幾年的子彈正中眉心。這就是你為什麼要殺王棟？王棟的確冤枉，但若不是他一意孤行地要當gay，那自然也出不了這種事了，自己在外麵欠了錢，我怎麼替他還，還了這一次下次還是如此，永無止歇。你是怎麼殺的他？《燒倉房》……你看過這本書嗎？冇有。鄭曉回答。我也可以想見，這本書原來就是他推薦我看的，纔看到中段，我一把摟過他的身子，這傢夥還興奮得很，我先是吻上他的唇，然後悄悄地從包裡掏出準備已久的，砒霜。砒霜？鄭曉半恍神地隨口問道。冇錯，是醫學院的那群人給的，我姐姐在裡麵辦公，順手就拿出來了，她知道我想殺人用，不過她冇說，也不會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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