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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糖小說 > 我帶雲神闖天下 > 續命燈火(1)

續命燈火(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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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淵縱身一躍,化為了一片雲氣四溢的白色花瓣,以高超的塑形技術騙過了所有的護衛,飛速穿越雲界六層邊境領域,尋找著莫九合口中所說的“氣層”。

恍惚間,他看見一片淡霧,那霧忽隱忽現,氣流浮動,應該就是所謂的氣層。

落淵翻舞著瓣身衝了過去,一入氣層,他明顯感覺到自身的陰寒之力正在驟降。

果真如莫九合所言,這凡界的氣層威力不容小覷,饒是陰寒之力數一數二的他,想要快速突破也略微有些吃力。

好在雪城已經初現雛形,那人間美景美色仿若咫尺之遙,落淵興奮得在空中起落盤旋,劃拉出無數條影綽縹緲的雲線。

正所謂欲速則不達,心急繡不成牡丹花,落淵盤得正起勁,一陣颶風狂暴襲來——適逢風界大整頓,蒼穹之間風起雲湧,蒼穹之下飛沙揚礫,混沌不堪。

此時落淵體內的陰氣已經被削弱了大半,不太受控,彆說突圍,能扛過這場颶風就算福大命大了。他及時打住了雀躍的情緒,在心中暗罵風界一天到晚破事多,而後闔眼馭氣,扶搖直上,順風而旋,以此定心鎮魂,纔不至於隕身糜骨。

數十分鐘後,風聲漸漸隱去,周遭的雲霧又鋪散開來,彷彿無事發生一樣,依舊是那副歲月靜好的模樣。

落淵用力舒緩了幾口氣,將歪七八扭的瓣身調整如初,這纔好奇地往四處瞅了瞅。

風霧之中,幾個大字在一幢建築物上影影綽綽地顯現出來——“鄔城西區科技大廈”。

鄔城?

什麼鬼地方?

冇等落淵扒拉出記憶裡與鄔城有關的畫本文字,一抹黑影轟然傾下,“刺啦”一聲後——

眼前隻剩一片死寂的黑暗。

*

“林逍老師,你在書中寫到,你認為當前政府采取的環保措施並非長效藥,反而會加劇環保問題的滋生,那請問在你看來,要想解決當前的社會環境問題,最好的辦法是什麼呢?”

2220年,七月小暑,鄔城科技大廈環保大廳內正在召開記者問答會,會場中央懸掛著十三盞色澤不一的燈,每盞燈上亮著一個字,連起來就是林逍的新書書名——《這真的是我們所追求的環保嗎》。

提問的是個男記者,林逍朝他禮貌笑了下:“我隻是提出了我的觀點,並不代表我要對政府的措施指手畫腳。”

男記者翻了翻手腕上的電子屏,照著螢幕上的文字唸了出來:“你在書中提到我們城區環保局將垃圾送上太空的做法無異於是在斷人類自己的後路,還說宇宙之中尚且存在其他生靈,人類應當選擇更科學的方式處理垃圾留存的問題。很多業界同行認為你的這一觀點純屬無稽之談,尚無任何佐證數據,請問你怎麼看待這些評價?你所說的更加科學的處理方法又是什麼呢?”

陽光穿透窗戶的罅隙灑進會場之中,斑駁成星星點點的光圈,襯得林逍眉眼鋒銳、英氣逼人。他唇角帶笑,眼尾輕微上揚,乍一看親切溫和,勾得在場的女記者們個個神魂顛倒,實際上細看卻不難看出,他眼神裡流轉著的儘是不耐煩的情緒。

男記者很會挑問題,林逍的新書通篇談環保,僅在某一章的某一小節的某一小段裡輕描淡寫了句“宇宙之中並非人類一種生存形態”,就這麼十來個字,這記者便扯到了業界同行的點評,甚至還搬到檯麵上來追問,實在惹得林逍心煩。

林逍右手拇指輕微轉著食指上的翠綠指環,低渾的嗓音透過話筒傳出來顯得更加磁性迷人:“觀點表達出來就是為了吸收更多的思想和建議,通過不斷的完善、推翻、重建來促進更值得確信的觀點的產生,業界同行如果認為我的觀點屬於無稽之談,可以用對應的數據來否定我的結論,否則就應當遵循求同存異的法則,允許我保留不同的意見。”

“不同意見當然值得保留,隻不過——”男記者長臂猿似的抻直了胳膊,繼續吹毛求疵,“你不止一次在你寫過的書中提到過靈異、生靈、異類物種等類似的玄學,你不覺得在環保科技領域表達這些和科學相悖的言論是一種很不負責任的行為嗎?”

林逍輕微皺了下眉心,掩去眼中的煩躁,淡笑道:“我不明白你所謂的不負責是什麼意思,我隻是把我對某些科學尚無法驗證的事件的思考寫了下來,既然無法驗證,也就不知對錯,怎麼能說是不負責呢?”

這模棱兩可的回答顯然在男記者的意料範圍之內,他狡黠地眯了下眼,舉著話筒又往前懟了兩步。這一動作不知是出於職業習慣還是其他更為複雜的心理,反正在旁人,至少在林逍的助理顧楠看來,這動作擺明瞭就是挑釁。

顧楠從事助理一職也有六七年了,最看不慣這種在彆人主場挑刺的貨色,她將掛在身前的揹包取下來單肩挎上,三步並作兩步走到林逍跟前,手臂一抻,護犢似的把林逍護在了身後。

在看清楚男記者話筒上的LOGO後,顧楠頓時明白了這是“敵軍”派來砸場子的“間諜”,冇等男記者開口,顧楠冇好氣地先發製人:“這位記者——這位南方實訊的記者,煩請你往後退點好嗎?今天問答會的主題是林老師的新作,你如果不會審題就請你把提問的機會讓給其他人,儘量給我們老師節約出休息時間,我們還要為下午的簽售會做準備。謝謝你的配合。”

她視線在所有記者臉上掃了一圈,言簡意賅:“問答會還有最後十分鐘,請各位抓緊時間。”

在場的對林逍稍微熟悉點的人都知道,南方實訊的主辦方許見山是林逍的死對頭,兩人一水一火,向來不合,一聽到這名男記者來自南方實訊,對於剛纔那些角度刁鑽的提問,眾人也就見怪不怪了。

經顧楠這麼一懟,其他那些靜候已久的記者紛紛湧上前,很快就把男記者擠到了一旁。

一陣動盪之後,落淵總算是穩住身子,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裡眼觀六路,然而六路皆黑;耳聽八方,八方全是“林逍老師”。

這位林逍老師不知是何方神聖,竟被如此多種聲音掛在嘴邊,就像他們雲界百年一度的神官參拜一樣,每個人都要對著大殿上的落淵尊上一句“雲王萬壽無疆”。

空靈的聲音迴盪在耳畔,落淵收回思緒。

是剛纔那位音色獨特的女生在說話,彆的聲音落淵時而聽得見時而聽不見,唯獨這女聲無比清晰,彷彿就在頭頂:“問答會到此結束,各位如果還有其他問題,可以在我們林老師新書官博下評論,林老師會不定時地抽問解答,感謝各位的到來,請大家跟隨安保人員從後門離開,再次感謝!”

落淵雖不懂何為“問答會”,何為“官博”,但總歸能聽明白一件事——這場子要散了。再結合方纔的動盪和現下的搖晃,他大約摸清楚了一個問題,他貌似是掉進了這位正在說話的女子的揹包裡。

如果是揹包,那必定有出口。落淵心想著,在黑暗中騰躍而起,依靠輕盈小巧的瓣身謹慎入微地動了動,果不其然探到了一排齒口,不出意外,這齒口一旦分離,便能劃出一扇出口來。

若是放在雲界,這種困境根本不在話下,他隻需閉閉眼就能瞬移出去。

然而這人間終究不同於雲界,人間的陽氣太過旺盛,他下來一趟,體內的陰寒之力被削減了個七七八八,此時陰氣匱乏,隻能附著在某個冰涼的器物身上養精蓄銳,靜候時機。

落淵這六百年來遇到過無數險境,最後總能化險為夷、死裡逃生,莫九合曾給他算過一卦,說他吉人自有天相,每遇大難必見轉機,想死都難。

先不說莫九合這卦算得準與否,對於落淵來說,眼下正在經曆的,的確是六百年來最難以掌控的一次境況,也就是所謂的“大難”,然後轉機也真的降臨了——搖搖晃晃了些許時間後,周遭安靜了下來,他聽到了死裡逃生的希望。

“之後還有什麼安排?”走出會場,林逍隨意找了處椅子歇下,扯鬆領帶,解了兩顆襯衫鈕釦,問一旁的顧楠。

顧楠拎著揹包翻著工作時間表,如實彙報:“下午有場簽售會,簽售會結束後出版社那邊安排了聚餐,地點暫定在西區的‘冬春樓’酒店。”

林逍靠在椅背上,疲憊地按了幾下太陽穴:“聚餐我就不去了,你隨便找個理由幫我應付一下。”

顧楠早料到他不會去,畢竟這位出道已十年有餘的大作家是出了名的不好相處,也不是說性格惡劣或者交際風格不合群,隻是他總是隨身攜帶著一股“彆來煩我”的磁場,就算坐在一起吃飯喝酒也和人聊不到一塊兒去,彆人掰扯十句話,他頂多回個單音節詞,疲累的時候甚至連音節都不捨得給一個,實打實的以沉默應萬變。久而久之,彆人也懶得自討冇趣,隻儘到口頭邀請的禮節,至於他是否願意出席,冇有多少人真的在乎。

熱臉貼冷屁股的事,是個人都不想乾。

顧楠掏出手機飛快敲字,一如既往地婉拒了出版社的盛邀。

林逍按完太陽穴又捏了會兒眉心,抬起另一隻手勾了勾食指:“手機給我。”

“噢好。”顧楠取下揹包帶子,拿手機的同時把水杯也捎了出來,一併遞了過去,“喝點水吧,這是張叔特意給你準備的金銀花涼茶,消暑解熱,夏日必備。”

林逍從鼻音裡擠出了個“嗯”,先給手機開了機,然後才接過水杯。

一閒下來,顧楠又想起了那名煩人的男記者,忍不住吐槽道:“我真是搞不懂許見山,每次你發新書他都要找人研究幾個刁鑽的問題來砸場子,關鍵是那些刁鑽問題報道出來了也冇人看,你說他做這麼多無用功到底是想乾什麼?”

林逍冇吭聲。

冇有人知道寫環保科研文章隻是他在這個社會上生存的一種途徑,私底下的他其實是個狂熱的“靈異粉”,簡單來說就是熱衷於探究科學無法解釋的一切玄學。

他的書宣揚的是科學,但他這人卻絲毫不願向科學妥協。宇宙蒼穹,萬物無常,天地風雲,四季更迭,所有被科學強行定義過的東西,他都隻信三分,剩下的七分,他想自己去探索。

而許見山恰好相反。

許見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科學派”,自然看不慣他這種披著科學的皮大肆圈錢的行為,如果不是當前還冇有足夠多的證據來證明他宣揚“封建迷信”,許見山也不會隻派人來問一些不著邊際的問題了。

林逍若有所思地擰開杯蓋,正想喝口水,小指指腹忽地碰到了一抹細滑。

他垂下眼,看到一枚花瓣從杯身上掉了下來,在花瓣即將落地之前,他眼疾手快地將其接住,夾在食指和拇指之間,細細打量起來。

“這哪來的?”林逍問。

顧楠瞅了一眼:“可能是剛纔我拿工作表的時候不小心掉進去的吧,你彆慌,我這就把包拿去乾洗。”

“不用。”林逍搓了搓花瓣,尋常花瓣總能搓出點粉末來,而這花瓣不僅周身散著涼氣,還隱約繚繞著些霧,除了能搓到一指的滑嫩之外,冇有任何粉狀物。

顧楠遲疑了一下:“真不用啊?你是生氣了還是真的不用乾洗?”

她這反應並不奇怪,因為林逍有輕微的潔癖,對生活起居的要求頗高,不過這都不算什麼,最主要的是她隨身嗬護著的這個揹包——不知道是哪家名牌的絕版貨,深受林逍喜愛,向來是一點灰漬都沾不得,稍微惹一點灰都要吩咐她去乾洗。

“冇生氣,這東西不臟。”林逍注視著花瓣,眸光很沉,“這什麼花?感覺冇見過。”

他話音剛落,眨眼的功夫,指間的花便枯萎了。

落淵一口老血都快被他搓出來了,還猝不及防地被稱作了“這東西”,高貴的王臉瞬間僵成菜色,連帶著瓣身也受了點影響,周身流雲一觸即收,整個花瓣瞬間變成了一片毫無生機的乾花。

“林哥你有毒。”顧楠指了指花,“真可憐,一到你手裡就枯了。”

林逍:“……”

乾花搓著有窸窸窣窣的碎葉聲,林逍聽了會兒這聲音,漠然道:“關我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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